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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爸给我认了个干妹妹,一个叫白露微的绿茶孤女。

后来,她把我哥逼到跳楼,害死我爸,又放火烧死了我。

临死前,她穿着我的高定礼服,笑着说:

「苏家,只能有一个女儿。」

再次睁眼,我回到了她刚进家门那天。

我爸端着一碗汤,递给我,压低声音说:

「女儿,汤里,我加了点料。这一次,咱们让她有来无回。」

我愣住了,我爸……也重生了?

1

我死在哥哥的画室里。

火舌舔舐着我的皮肤,浓烟呛得我肺部像要炸开。我拼命爬向门口,指甲在灼热的地板上划出十道血痕。

门外,站着白露微。

那个我们苏家好心收留的、远房的、穷得只剩下自尊心的孤女。

她穿着我去年生日时母亲送我的那件香奈儿白色连衣裙,裙摆纯洁得像一朵无辜的云。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,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,仿佛在欣赏一幅即将完成的、名为「死亡」的杰作。

「晚照姐姐,别挣扎了。」她的声音隔着烈火,轻柔得像魔鬼的耳语,「你知道吗?你爸昨天从楼梯上滚下去的时候,也是这样看着我,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。他到死都想不明白,自己亲手养大的『女儿』,怎么会推他一把。」

我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。

「还有景明哥,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,「他从顶楼跳下去的时候,身上还穿着我送他的那件衬衫。所有人都骂他是抄袭狗,骂他是苏家的耻辱。他到死,都不知道自己呕心沥血的毕业设计,是我一字不差地卖给了他的死对头。」

「苏家,只能有一个女儿。一个受尽宠爱、才华横溢、万众瞩目的女儿。那个人,为什么不能是我?」

火光吞噬了我的意识。无尽的黑暗中,我仿佛听见白露微接管苏氏集团、嫁给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、在媒体面前扮演着完美继承人的消息。她踏着我们一家三口的尸骨,登上了人生的巅峰。

恨意像岩浆,在我熄灭的灵魂深处翻滚。

如果能重来……

我猛地睁开眼。

眼前是苏家老宅熟悉的红木圆桌,空气中飘着王嫂拿手的佛跳墙的香气。水晶吊灯的光芒温暖而明亮,没有一丝烟火的焦糊味。

父亲苏承德坐在主位,正微笑着给哥哥苏景明夹菜。哥哥的脸上还带着少年气的意气风发,他的手干净修长,没有一丝伤痕。

而我的对面,白露微正用一种我再熟悉不过的、柔弱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,手里捧着一碗燕窝,怯生生地说:「晚照姐姐,你怎么不吃呀?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?我知道,我不该……不该麻烦景明哥教我画画的,你肯定觉得我占用了你们兄妹相处的时间……」

我回来了。

回到了一切悲剧发生的三年前。

我的视线越过她楚楚可怜的脸,落在我那慈祥的父亲和温柔的哥哥身上。前世的烈火、父亲的鲜血、哥哥坠落的身影……一幕幕在眼前闪过。

滔天的恨意,几乎要从我的胸腔里喷涌而出。

我死死地盯着白露微,眼神里的火焰,比烧死我的那场大火还要炽烈。

白露微被我看得心里发毛,手里的汤匙都有些不稳。她本能地向我父亲投去求助的目光:「叔叔,你看看姐姐,她……她是不是不舒服?」

2

白露微的声音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,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。

「晚照姐姐一定是太累了。」她把那碗燕窝往我面前推了推,语气里满是「体贴」,「听说姐姐最近在准备毕业大秀,压力肯定很大。要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,惹姐姐不高兴了,姐姐你一定要告诉我,我改……千万别跟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一般见识。」

好一番颠倒黑白。

三言两语,就把我的敌意歪曲成了对她的迁怒,还顺带突出了她的「懂事」与「卑微」。

上一世,就是这副嘴脸,骗过了所有人。

她总能将自己的贪婪和嫉妒,包装成敏感和自卑。

我冷笑一声,刚想开口,却见坐在主位上的父亲,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象牙筷。

筷子与骨瓷筷枕碰撞,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。

不算大声,却让整个餐厅的气氛瞬间凝滞。

父亲苏承德,是国内有名的国学大家,一手创立的苏氏文化集团,是行业内的泰山北斗。他一生温文尔雅,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。此刻,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,但那笑意,却未达眼底。

他看着我,目光深邃,像一口古井。

然后,他用一种只有我们父女俩才能听懂的、极其缓慢的语调,一字一顿地说道:「晚照,你还记不记得,你小时候最爱听我讲《桃花扇》。」

我的心脏猛地一跳。

这不是闲聊。这是暗号。

我离家去英国读书前,他送我到机场,最后跟我说的话就是:「外面风雨大,若有一日,『眼看他起朱楼,眼看他宴宾客,眼看他楼塌了』,不要怕,爹爹还在。」

而此刻,他一字不差地,用那种独特的、属于我们父女间的韵律,复述了这句话。

我看着他,他也看着我。

我们都没有说话,但灵魂深处,仿佛有两道惊雷猛烈地撞在了一起。

他也回来了!

我死死压抑住想要冲上去抱住他痛哭的冲动,指甲掐进掌心,用鲜血的刺痛换来理智。

我同样用缓慢的语调,接上了我们当年的对话:「爹爹,你说过,只要家还在,人就在。」

父亲的眼底,终于泛起一丝真实的、带着水光的笑意。

够了。

一个眼神,一句话,就够了。

我们是父女,更是血海深仇里唯一的同谋。

白露微还在旁边一脸茫然,不知道我们父女俩在打什么哑谜。她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,眼珠一转,又开始她那套拿手的表演。

她低下头,眼圈瞬间就红了,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。

「叔叔,姐姐……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想让我听见?我知道……我毕竟是个外人……」她哽咽着,肩膀一抽一抽的,「我……我这就回房间,不打扰你们一家人……」

说着,她就要起身,那委屈的样子,仿佛我们父女俩合起伙来,对她进行了多么惨无人道的精神凌虐。

白「坐下。」

开口的,是我。

声音不大,却冷得像冰。

白露微的身体僵住了,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
上一世的我,性子温软,虽然不喜欢白露微,但碍于父亲的面子,从不会当众给她难堪。

「我让你坐下,你听不懂吗?」我重复了一遍。

「啪!」

一声清脆的耳光,响彻整个餐厅。

我出手了。用了十成的力气。

白露微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,五个鲜红的指印迅速浮现。她整个人都被打蒙了,捂着脸,眼泪这下是真的流了出来,惊恐又怨毒地看着我。

连我哥苏景明都惊得站了起来:「晚照,你……」

我没理他。

我走到白露微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一字一句地说道:「第一,我吃不下饭,是因为看见你就觉得恶心,跟毕业大秀没关系。」

「第二,这里是我家,我跟我父亲说话,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,更轮不到你在这里自导自演,装可怜给谁看?」

「第三,」我凑到她耳边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,轻声说,「以后少在我面前掉你那鳄鱼的眼泪,不然,我见一次,打一次。记住了吗,我的好『妹妹』?」

白露微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,看向我的眼神,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。

她转头,梨花带雨地望向我父亲,哭喊道:「叔叔!你看看姐姐!她……她疯了!她居然打我!」

她以为,我父亲会像从前那样,温言安抚她,再不痛不痒地「批评」我几句。

然而,我父亲只是慢条斯理地用热毛巾擦了擦手,然后淡淡地开口了。

他说:「晚照是我苏承德唯一的女儿。她就算是在家里放火,那也只是小孩子脾气不好,多哄哄就是了。」

他抬起眼皮,扫了白露微一眼,那眼神,陌生又冰冷。

「但是,谁要是敢让我女儿不高兴,那就是跟我苏承德过不去。」

「王嫂。」父亲扬声喊道。

「哎,先生。」

「把白小姐的东西收拾一下,送到后院的客房去。」父亲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,「以后,她就住那儿。没有我的允许,不准踏入主楼一步。」

整个餐厅,死一般的寂静。

白露微的哭声戛然而止,她惨白着脸,如遭雷击。

从被娇养的「二小姐」,到被发配到下人住的客房,只用了一顿饭的时间。

我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,心里没有半分同情,只有无尽的快意。

白露微,这只是个开始。

上一世我们一家人流过的血,受过的苦,我会让你用你最珍视的一切,百倍、千倍地偿还!

3

白露微被「请」到后院客房的第二天,就在苏家上演了一场绝食的戏码。

王嫂忧心忡忡地来向我父亲汇报:「先生,白小姐她……一天没吃东西了,就坐在窗边哭。我去送饭,她把碗都给砸了,说……说我们家容不下她,她还不如死了算了。」

我哥苏景明一听,顿时心软了:「爸,晚照,是不是我们做得太过分了?露微她从小就敏感,被赶到客房,肯定受不了。要不,我去劝劝她?」

上一世,我哥就是这样。他不是蠢,只是太善良,总觉得人性本善,看不到白露微那张楚楚可怜的皮囊下,藏着怎样一副蛇蝎心肠。

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:「哥,你忘了上次你带她去你的画展,结果你压箱底的那块古墨被『不小心』打碎的事了?」

苏景明脸色一白,不说话了。

父亲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继续在他的书房里挥毫泼墨。他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,淡淡地道:「由她去。她要是真想死,那就让人备口好棺材,风光大葬,也算全了我们苏家一场仁义。」

「另外,」他放下毛笔,看着我,「去财务那儿说一声,从这个月开始,停掉白露微所有的银行卡和副卡,切断她一切的资金来源。」

我心领神会:「学费和基本的生活费呢?」

父亲冷笑一声:「苏家不养闲人。我资助她,是让她读书,不是让她买爱马仕、去米其林餐厅摆拍发朋友圈的。告诉她,想继续上学,可以,每个月拿成绩单来换学费。专业课平均分低于八十五分,就自己滚出学校去打工。」

这一招,釜底抽薪,比把她赶出主楼还狠。

白露微最大的资本,就是她「苏家二小姐」的身份。这个身份让她在学校里众星捧月,让她可以一掷千金,收买人心。一旦没了钱,她的那些所谓的「朋友」,怕是会第一个翻脸不认人。

果然,消息传到后院,不到半个小时,白露微就自己跑出了客房,冲进了父亲的书房。

她连绝食的戏都来不及演了,一张小脸因为愤怒和恐慌而扭曲,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柔弱。

「叔叔!你不能这么对我!」她尖叫道,「你答应过我死去的爸妈,会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照顾的!现在你有了晚照姐姐,就不要我了?你停了我的钱,是想逼死我吗?」

她又开始了那套道德绑架。

我站在一旁,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她。

父亲这次连敷衍的耐心都没有了。他抬起头,目光锐利如刀。

「白露微,我再纠正你一次。第一,你不是我女儿,苏晚照才是我唯一的女儿。第二,我答应你父母照顾你,不代表我要养你一辈子,更不代表我要供你挥霍无度。」

他从抽屉里甩出一沓厚厚的账单,砸在白露微的脸上。

「这两年,你花了我三千七百万。买包,买珠宝,买豪车,请客吃饭。我给你五十万一个月的零花钱,你甚至不够花,还要透支信用卡。」

「我女儿晚照,同样是五十万一个月,她每个月花销不超过五万,剩下的钱,全部以匿名的方式捐给了山区儿童基金会。」

父亲站起身,走到她面前,气势逼人。

「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,你哪里还有半点贫困孤女的样子?你的哪一滴眼泪,不是为了钱流的?」

「我苛待你?」他气笑了,「我供你上一年上百万学费的贵族学校,让你吃穿用度堪比公主,这叫苛待?那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,都活在地狱里!」

白露微被父亲的疾言厉色镇住了,她嘴唇哆嗦着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「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。」父亲的声音冰冷刺骨,「你以后,想要钱,可以。每一次月考,成绩在年级前十,我奖励你十万。拿到国际大奖,我奖励你一百万。否则,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靠着学校那点微薄的奖学金过日子。」

「你不是总觉得自己才华横溢,比我女儿优秀吗?现在,我给你机会了。用你的本事,来挣你的荣华富贵。」

说完,他不再看她,直接下了逐客令:「滚出去。别脏了我的书房。」

白露微失魂落魄地退了出去。

我看着她的背影,知道这一仗,我们又赢了。

斩断她的财路,就是拔掉她的利爪。没了钱的白露微,就像没了水的鱼,我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。

我高兴得太早了。

我低估了她的无耻和恶毒。她最厉害的武器,从来都不是钱。

是人心。

4

断了财路的白露微,消停了没几天。

她没有再一哭二闹三上吊,反而变得异常安静。每天按时去上课,回到家就待在后院的客房里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仿佛真的洗心革面,要发奋图强了。

连我哥都觉得她变了:「晚照,你看,露微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。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,给她个机会吧。」

只有我和父亲知道,毒蛇在冬眠,只是为了在春天,能更有力地咬人。

果然,出事了。

出事的地点,还是我哥的画室。

那天深夜,我被一阵尖锐的女声惊醒。是白露微的声音,充满了惊恐和绝望。

「啊!你放开我!景明哥!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!我是你妹妹啊!」

我心里一咯噔,坏了!

我跟父亲对视一眼,两人立刻冲向三楼我哥的画室。

门被反锁了。

父亲一脚踹开门,眼前的景象,让他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
画室里一片狼藉。

我哥苏景明被人从背后用乙醚捂晕了,倒在地上,手里还被塞了一把撕开了的,白露微的衬衫布料。

而白露微,则蜷缩在画室的角落里,她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,露出了大片的肌肤,头发凌乱,脸上挂着泪痕,正对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藏进来的,正开着直播的手机哭诉。

「呜呜呜……家人们,救救我……我只是想来给景明哥送一碗自己炖的汤,谢谢他以前对我的照顾……没想到……没想到他喝了酒,兽性大发……」

手机屏幕上,弹幕已经疯了。

【卧槽!豪门密辛?哥哥强暴养女?】

【这男的不是那个天才画家苏景明吗?长得人模狗样的,居然是个人渣!】

【这个妹妹好可怜啊!快报警啊!】

【苏家有钱有势,报警有用吗?快把视频录下来,发到网上去!让舆论审判他们!】

白露微的嘴角,在我们看不到的角度,勾起一抹阴冷的笑。

她比上一世更狠,也更聪明。

上一世,她只是勾引,是仙人跳。这一世,她直接用上了迷药和直播,这是要把我哥往死里整!她要的不是钱,是彻底毁掉苏景明,毁掉苏家的名声!

父亲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白露微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

我比他冷静。

我冲过去,一把夺过白露微的手机,看都没看一眼,直接狠狠地摔在地上,屏幕瞬间四分五裂。

「疯了!苏晚照你疯了!那是证据!」白露微尖叫着扑过来,想抢夺手机残骸,被我一脚踹开。

「证据?」我冷笑,走到她面前,蹲下身,掐住她的下巴,强迫她看着我,「白露微,你演得真好。我都快信了。」

「我给你两个选择。」我的声音轻得像鬼魅,「第一,现在自己站起来,穿好衣服,告诉所有人,这是一个误会。第二,我让全网的人,都看看你真正下贱无耻的样子。」

白露微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,但她很快镇定下来,梗着脖子喊道:「你胡说!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!就是苏景明他……他非礼我!你和你爸是一家人,你们当然帮他说话!」

「是吗?」

我笑了。

我从口袋里,掏出自己的手机,点开了一个视频。

视频里,是画室门口的监控录像。

监控清清楚楚地拍到,白露微是如何鬼鬼祟祟地撬开了画室的门,如何自己撕烂了自己的衣服,如何从口袋里拿出一瓶乙醚,又是如何在背后捂住了我哥的口鼻。

一切都发生在五分钟之前。

白露微的脸,唰的一下,血色褪尽。

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手机里的画面,嘴唇哆嗦着:「不……不可能……我检查过的,画室门口没有监控……」

「哦,你是没检查错。」我笑得更灿烂了,「以前是没有。但是自从家里进了一条不知廉耻的白眼狼之后,我父亲就特意命人,在家里所有的公共区域,都装上了针孔摄像头。」

「你现在,想选第一,还是第二?」我问她。

白露微的身体软了下去,瘫倒在地,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。

父亲走上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那眼神,像是在看一堆垃圾。

「报警。」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。

「不!不要报警!」白露微疯狂地爬过来,抱住父亲的腿,「叔叔!我错了!我真的错了!我是一时糊涂!你饶了我这一次吧!我以后再也不敢了!求求你……」

「饶了你?」父亲一脚踢开她,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厌恶,「你毁我儿子名誉,试图将他送进监狱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要饶了他?」

「白露微,你欠我们苏家的,从今天起,该一笔一笔地,连本带利地还了!」

5

警察来得很快。

人证物证俱在,白露微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。

意图下药迷奸未遂,并恶意诽谤,光是这两条,就足够她在牢里待上好几年。

但我和父亲要的,绝不仅仅是让她坐牢这么简单。

牢狱之灾,太便宜她了。

我要她身败名裂。我要她在自己最渴望、最引以为傲的地方,摔得粉身碎骨。

第二天,关于「苏家养女为博出位,设局陷害天才画家哥哥」的新闻,就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,传遍了全网。

引爆这一切的,不是苏家,而是白露微自己。

她昨晚那场拙劣的直播,虽然被我及时掐断,但早就有无数「热心网友」录下了片段。这些片段,成了她罪行的铁证,也是最富戏剧性的巴掌,狠狠地扇在了她自己的脸上。

紧接着,我父亲以苏氏集团的名义,召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新闻发布会。

发布会上,我父亲没有痛斥白露微的忘恩负义,反而先向公众鞠躬道歉。

「是我苏承德教女无方,识人不明,引狼入室,才让苏家出了如此败类,败坏了社会风气。我苏承德,愧对各位的信任。」

他白发苍苍,神情悲痛,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,为了一个外人低头,瞬间赢得了所有媒体和公众的同情。

接着,他将那段画室门口的监控录像,在大屏幕上公之于众。

白露微撬锁、撕衣、下药的全过程,高清**,一帧不落。

全场哗然。

这还没完。

父亲随即又公布了白露微近两年在苏家所有的消费账单,那长长的奢侈品清单,触目惊心。

「苏家从未亏待过她,是我们的溺爱,助长了她的贪婪和虚荣。」父亲的声音沉痛而有力,「从今日起,苏家与白露微断绝一切关系。她未来的任何言行,皆与苏家无关。」

这套组合拳打下来,白露微被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。

「心机女」、「白眼狼」、「农夫与蛇」……各种标签铺天盖地而来。她就读的贵族学校,第一时间发布声明,以品行不端为由,将她开除学籍。她曾经的那些「朋友」,纷纷站出来跟她划清界限,生怕被牵连。

墙倒众人推。

短短二十四小时,白露微从一个备受同情的「受害者」,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。

而这,才仅仅是开胃菜。

我哥苏景明的毕业作品展,如期举行。

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,也是最重要的个展。上一世,这个本该让他一鸣惊人的展览,却因为白露微的污蔑和抄袭指控,变成了他的耻辱柱,最终逼得他走上了绝路。

这一世,我要让这个展览,成为他的封神台,也成为白露微的地狱。

在展览开幕式上,我哥的新作《涅槃》作为压轴作品亮相。

那是一幅极具冲击力的油画。画面中,一只凤凰在烈火中挣扎,它的羽毛被烧得残破,眼中却迸发出不屈的光芒。而在画面的阴影角落,一条毒蛇正吐着信子,试图缠绕上凤凰的身体。

所有人都看懂了这幅画的寓意。

就在众人惊叹于我哥的才华时,我走上台,拿起了话筒。

「这幅画,名叫《涅槃》。但我今天想告诉大家,它还有一个名字。」

我顿了顿,目光扫过台下无数的镜头,清晰地吐出三个字。

「叫《白露微》。」

闪光灯瞬间爆了。

我微笑着继续说道:「在创作初期,我哥哥遭遇了背叛和陷害,一度陷入绝望。是一个名叫白露微的女人,用她的无耻和恶毒,让我哥哥看清了人性的黑暗,也激发了他最深沉的创作欲望。可以说,没有白露微,就没有这幅《涅槃》。这幅画的每一笔,都浸透着她所带来的痛苦与仇恨。」

「所以,我决定,将这幅画拍卖。拍卖所得的所有款项,将以白露微小姐的名义,全部捐赠给反网络暴力基金会。」

「我希望,她卑劣的行径,至少能为这个社会,做出一点点正面的贡献。也算是,物尽其用。」

我的话,字字诛心。

这是最高级的羞辱。

将她的名字,永远地和一幅代表着背叛与新生的杰作绑定在一起。让她成为我哥封神路上一块丑陋的垫脚石。用她最渴望的名誉,去成全她最憎恨的人。

我仿佛已经能看到,白露微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,看到这条新闻时,那张因嫉妒和怨恨而彻底扭曲的脸。

那一定,比地狱里的恶鬼,还要难看。

6

白露微最终因为多项罪名并罚,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。

对于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来说,这无异于毁了她的一生。

但我不满意。

五年太短了。怎么能偿还我们家三条人命的血债?

我要她活着,比死了还难受。

我动用苏家的关系,确保了她在监狱里的日子,「丰富多彩」。

我没有让人去打她,或者虐待她。身体的痛苦太过肤浅。我要的,是精神上的无尽折磨。

白露微最爱的是什么?是脸面,是虚荣,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。

我就偏要把她的脸面,狠狠地踩在泥里,让她在最肮脏、最卑微的环境里,日复一日地煎熬。

我让人给她安排了最累最脏的活——通下水道,洗厕所,清理泔水桶。

曾经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,连拧瓶盖都嫌累的「大小姐」,现在每天都要和最污秽的东西打交道。

我还买通了她同监室的几个女犯。

那些女犯,都是些因为抢劫、斗殴进来的粗人,没什么文化,但最懂得如何用最粗鄙的方式折磨人。

她们不打白露微。

她们只是每天晚上,都要逼着白露微,给她们端洗脚水,捏背捶腿。

她们还逼着白露微,一遍又一遍地朗读报纸上那些赞美我哥苏景明的文章,每读错一个字,就要被罚用冷水洗一整晚的囚服。

我让人定期把外面最新的时尚杂志送进去,指定给白露微的室友们看。

她们会故意围在一起,大声讨论着最新的流行趋势,讨论着哪家又出了新款的包包,然后指着杂志上那些光鲜亮丽的模特,对白露微说:「喂,那个抄袭狗,你看,这件裙子,你这辈子都穿不上了吧?」

「听说你以前也姓苏?跟那个苏大画家是一家人?啧啧,真是丢人现眼。」

我把她最渴望的一切,变成一把把尖刀,日夜不停地凌迟着她的自尊心。

听说,她好几次在夜里崩溃大哭,用头去撞墙,想要自杀。

但每次都被「恰好」巡逻的狱警救了下来。

我怎么会让她这么轻易地死掉?

死了,就一了百了了。

我要她活着。

清醒地、屈辱地、绝望地活着。

五年后,白露微出狱了。

我亲自去「接」的她。

五年不见,她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。皮肤粗糙暗黄,眼神浑浊麻木,整个人瘦得像一根枯柴,身上散发着一股洗不掉的霉味。

她看到我,看到我身后那辆价值千万的劳斯莱斯,看到我身上最新款的高定套装,麻木的眼神里,终于燃起了一丝微弱的,名为「恨」的火苗。

我笑了。

我就喜欢她这副恨我恨得牙痒痒,却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。

我走到她面前,将一份文件,递到她手里。

「白露微,好久不见。这是我送你的出狱礼物。」

她颤抖着手打开文件。

那是一份法院的传票。

还有一份民事起诉书。

原告,苏承德,苏景明,苏晚照。

被告,白露微。

起诉的理由,是精神损失费,名誉损失费,以及,因为她的行为给苏氏集团带来的间接经济损失。

索赔金额,一个亿。

白露微的眼睛猛地瞪大,像是要从眼眶里突出来。

「一个亿?!」她尖叫起来,声音嘶哑得像破锣,「你们疯了!我哪有那么多钱!你们是想逼死我!」

「逼死你?不,不。」我摇了摇手指,笑得像个天使,「我们怎么会逼死你呢?我们只是在行使合法的权利。」

「你放心,我们已经替你想好还钱的办法了。」

我拍了拍手。

旁边一辆面包车上,走下来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。他们手里拿着一份合同,递到白露微面前。

那是一份……器官捐赠的「自愿」协议。

还有一份,去东南亚某个地下拳场打黑拳的劳务合同。

「你看,我们多为你着想。」我轻声细语,说出的话却比魔鬼还恶毒,「你要么,就用你身上还算值钱的零件,一点一点还债。要么,就去那个拳台上,用你的命,去挣钱。」

「当然,你也可以选择不签,那么等待你的,就是无休止的官司和强制执行。你这辈子,都别想从这场债务的噩梦里醒过来。」

「白露微,欢迎来到,为你量身定做的,无间地狱。」

她看着我,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,看着那份如同催命符的合同,终于,她精神的最后一根弦,崩断了。

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,然后,眼睛一翻,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
口吐白沫,四肢抽搐。

她疯了。

我站在那里,冷冷地看着在地上抽搐的她,脸上没有一丝表情。

疯了?

这很好。

就让她在疯癫和噩梦里,偿还她永世也还不清的血债吧。

我转身,坐进车里。阳光透过车窗,照在我的脸上,暖洋洋的。

我对我父亲和我哥说:「走吧,回家。」

车子缓缓启动。

后视镜里,那个曾经搅得我们家破人亡的女人,像一团垃圾一样,被丢弃在路边。

而我们,将迎着阳光,走向崭新的人生。

我们苏家的楼,这一次,再也不会塌了。

7

白露微疯了。

这个消息像一阵微风,拂过苏家,没有掀起半点波澜。

父亲只是在晚餐时多喝了一杯陈年的女儿红,他看着我,又看看景明,眼神里有种如释重负的疲惫。哥哥则显得心事重重,他吃得很少,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。

而我,在亲眼见证了白露微的崩塌之后,那股支撑了我三年、燃烧了我整个灵魂的恨意,仿佛找到了宣泄口,瞬间倾泻而出。

然后,剩下的是一片巨大的、冰冷的虚空。

复仇成功了。然后呢?

夜深人静时,我常常会从噩梦中惊醒。梦里没有大火,没有坠落,只有一个空旷的画室,和白露微那双空洞又怨毒的眼睛。她不说一句话,只是看着我,那眼神仿佛在问:苏晚照,你和我,又有什么区别?

我开始失眠,整夜整夜地睁着眼,直到天光微亮。

父亲看出了我的不对劲,却没有多问。他只是让王嫂每天给我炖安神的汤药,在我的房间里点上最好的沉香。我们这对从地狱一同归来的父女,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。有些伤口,看不见,也说不出,只能靠时间自己慢慢结痂。

哥哥苏景明的情况比我更糟。

他没有重生的记忆,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而残酷的。他被最亲近的人背叛,险些身败名裂。紧接着,他又目睹了自己一向温文尔雅的父亲和妹妹,如何用雷霆手段将一个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
这对他那单纯的艺术家灵魂,是场剧烈的冲击。

他开始把自己锁在画室里,画风变得越来越阴郁、怪诞。他不再画那些明亮的风景,转而用大块的黑色和血红色,涂抹出扭曲的人形和破碎的意象。

我知道,我们家那场华丽而冷酷的复仇,在他心里,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。他爱我们,但他开始怕我们。

就在苏家被一种诡异的平静和压抑笼罩时,一个人的到来,像一颗石子,投进了这潭死水。

陆晴川。

我的未婚夫,青梅竹马。陆家与苏家是世交,我们的婚约,是双方父母在我还在襁褓中时就定下的。

他从牛津大学毕业归来,一回国,就直奔苏家。

他提着我最爱的白玫瑰,穿着剪裁得体的米色风衣,风度翩翩地站在我面前。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,充满了担忧。

「晚照,我回来了。」他轻轻拥抱了我一下,满是心疼地说,「我听说了家里的事。你受苦了。」

我靠在他怀里,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气,紧绷了三年的神经,有了一丝短暂的放松。

这个人,是我记忆里最后一片净土。他代表着我被烈火焚烧殆尽之前的,那个天真、烂漫的苏晚照。

上一世,在我死后,白露微如愿以偿地嫁给了他。我曾以为,他也是受害者,被白露微的演技和美色所蒙骗。

父亲和哥哥也迎了出来。

陆晴川对父亲恭敬地行礼:「苏伯伯,您受累了。」

他又拍了拍景明的肩膀:「景明,别怕,都过去了。邪不胜正。」

他表现得无可挑剔。英俊,温柔,深情,善解人意。他像一缕和煦的阳光,试图驱散笼罩在苏家的阴霾。

当天晚上,他向我求婚了。

他单膝跪地,举着一枚璀璨的钻戒,目光灼灼地看着我:「晚照,嫁给我吧。让我用余生来保护你,温暖你。让我们给这个家,带来一些喜事,冲一冲晦气。」

所有人都看着我。父亲的眼底有欣慰,哥哥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容。

我也笑了。

在他们看来,那或许是幸福的微笑。

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的心脏,在那一瞬间,冷得像一块冰。

因为就在陆晴川拥抱我的时候,我从他的衣领上,闻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但我永世难忘的味道。

那是白露微最喜欢用的一款小众香水,「幽谷兰」。

上一世,她就是喷着这款香水,穿着我的白色连衣裙,站在火场外,欣赏我的死亡。

8

一款香水。

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。

或许是巧合。或许是我想多了。

毕竟,现在的我已经是一只惊弓之鳥,看谁都像是前世的仇人。

我没有立刻答应陆晴川的求婚,只说需要时间考虑。他表现得十分理解,体贴地说会等我,无论多久。

接下来的日子,陆晴川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准女婿的角色。

他每天都来苏家报到,陪我散步,听我聊天。他还会特意去画室,耐心地开导我哥苏景明,和他聊艺术,聊哲学,甚至笨拙地拿起画笔,逗他开心。在陆晴川的努力下,我哥紧锁的眉头,似乎真的舒展了许多。

他也深得我父亲的欢心。他陪父亲下棋,探讨国学,甚至对苏氏集团的业务也提出了不少独到的见解。父亲好几次都对我说:「晚照,晴川是个好孩子,沉稳,有担当,你嫁给他,我放心。」

一切都美好得像一个童话。

如果我还是上一世那个苏晚照,我一定会感动得泪流满面,迫不及待地戴上那枚戒指。

可是,我不是了。

我从地狱归来,骨子里流淌的,是岩浆和毒液。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性的美好。

我暗中对我父亲说出了我的怀疑。

「晴川身上,有白露微的香水味。」

父亲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。

我们父女俩,有着野兽般的直觉。宁可错杀,绝不放过。

父亲没有惊动任何人,只动用了一个他藏得最深、最可靠的私家侦探。这个侦探,曾经是国安部门的顶尖人物,专攻情报与反侦察。

调查结果,在三天后的一个深夜,送到了我父亲的书房。

那是一份薄薄的文件,和一支录音笔。

我坐在父亲对面,看着他一张一张地翻阅文件。他的脸色,随着纸张的翻动,变得越来越阴沉,最后,阴沉得能拧出水来。

看完文件,他闭上眼,沉默了许久。然后,他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。

录音笔里,传来了陆晴川和他父亲陆振雄的对话。背景有些嘈杂,像是在一个私密的会所里。

陆晴川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:「爸,你放心。苏家那两个老东西,已经被我哄得团团转了。苏承德那个老狐狸,现在看我比看他亲儿子还亲。至于苏晚照,哈,一个被关了几年养女就吓破胆的蠢女人,几句甜言蜜语,就以为找到救世主了。过不了多久,我就会跟她结婚。」

陆振雄的声音传来:「事情办得不错。苏家那块肥肉,我们陆家盯着好多年了。本来指望白露微那颗棋子能有点用,没想到是个废物,这么快就折了。还好你聪明,及时回头,重新捡起苏晚照这条线。」

「爸,那白露微可不全是废物。」陆晴川轻笑一声,那笑声里满是凉薄和算计,「上一世……哦不,应该说,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,她成功搞垮了苏家,嫁给了我。我们两家联手,吞并了整个苏氏集团。虽然现在出了点岔子,但苏晚照这个正牌千金,可比白露微那冒牌货有用多了。只要我娶了她,苏家的一切,早晚都是我们的。苏景明那个废物艺术家,根本不足为惧。」

录音到此为止。

书房里,死一般的寂静。

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,在一瞬间,全部凝固了。

原来如此。

原来,上一世,陆晴川根本不是被白露微蒙骗。他们,是同谋!

他们联手,像两条毒蛇一样,绞死了我们苏家!我青梅竹马的爱人,我以为能托付终身的男人,从头到尾,都在利用我,算计我!

他现在回来,对我百般讨好,对我哥哥嘘寒问暖,对我父亲阿谀奉承,不过是因为第一套方案失败了,于是启动了第二套方案而已。

他把我当成什么?

一个比白露微更有利用价值的,备用工具?

「嗬……嗬嗬……」我忍不住笑了起来,笑着笑着,眼泪就流了下来。

不是悲伤的泪,是愤怒到极致,恨到极致,被气到发笑的泪。

我笑我自己上一世蠢得可怜,也笑陆晴川自作聪明。

他以为他面对的,还是那个单纯的苏晚照。他不知道,他眼前的这个猎物,内里早就换成了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复仇的恶鬼。

父亲没有安慰我。他只是递给我一张手帕,然后,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语气,说出了我的心声。

「晚照,想怎么玩?」

我擦干眼泪,抬起头,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
「爹爹。」

「我想让他,和他的陆家,」

「比白露微,死得还惨。」

9

第二天,我答应了陆晴晴川的求婚。

我戴上了那枚钻戒,在他惊喜的目光中,投入他的怀抱,哭得像个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。

「晴川,我好怕。幸好,你回来了。」

他紧紧抱着我,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:「别怕,晚照,以后有我。」

我能感觉到,他抱着我的手臂,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。

他以为他赢了。

从那天起,一场盛大的假面游戏,在苏家拉开了序幕。

我们全家,都成了最顶尖的演员。

我扮演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、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。我拉着陆晴川逛街,看电影,一起规划我们未来的家,甚至主动提出,想去他的公司看看,学习一下企业管理,以后好帮他,也帮我父亲分忧。

陆晴川欣喜若狂。他大概觉得,我已经彻底被他掌控,连苏家的家业,都急着要送到他手上了。他对我毫无防备,将陆氏集团的内部构架、核心项目、商业机密,像炫耀战利品一样,一一展现在我面前。

我哥苏景明,则扮演一个从创伤中慢慢走出来的脆弱艺术家。他不再排斥陆晴川,甚至会主动邀请他来画室,听他讲国外的奇闻异事。他看似无意地,将一些苏氏集团正在秘密洽谈的,「极具潜力」的文旅地产项目蓝图,遗落在画室的角落。

陆晴川每次都会「不经意」地看到这些蓝图,然后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。

我父亲,则扮演一个对未来女婿万分满意、准备放权的老人。他在好几个公开场合,都毫不吝啬地夸赞陆晴晴川年轻有为,暗示以后苏氏的担子,多半要交给这个能干的女婿。

他还「酒后失言」,向陆晴川透露了苏氏集团未来的战略重心——将斥巨资投入到他亲手泄露给陆晴川的那个文旅地产项目中。

陆晴川和他背后的陆家,彻底上钩了。

他们开始疯狂地调集资金,不惜变卖公司的部分优良资产,甚至动用高杠杆贷款,抢在苏家之前,天价拍下了那几块文旅项目的地皮。

他们以为自己抢占了先机,截胡了苏家的命脉。

他们不知道,那几块地皮,是我父亲早就布下的一个巨型陷阱。那下面,不是金山,而是早就探明了的,地质结构极其不稳定的流沙层,根本不具备任何商业开发的价值。

而我们泄露给他的所有「商业机密」,都是假的。

我们的目标,不仅仅是让他投资失败。

我要的,是陆家,万劫不复。

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,我哥苏景明的变化,让我都有些心惊。

他不再画那些阴郁的画了。

他开始画人。

他画我,画父亲,画陆晴川。

他笔下的我们,笑容温和,眼神却空洞。每个人都戴着一张完美的面具,面具之下,是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
他甚至给我看了一幅他偷偷画的陆晴川的肖像。

画中的陆晴川,衣冠楚楚,英俊不凡。但他的身后,缠绕着一条巨大的、吐着信子的毒蛇。而那条蛇的七寸,已经被一支看不见的箭,悄然对准。

我哥看着那幅画,对我说:「晚照,我以前总觉得,这个世界非黑即白。现在我明白了,为了保护重要的东西,有时候,必须走进灰色地带,甚至……染上黑色。」

「我不会再让任何人,伤害你们。」

那一刻我才明白,那个善良的、纯粹的哥哥,已经死了。

活下来的,是苏家的守护者。

他,也完成了自己的涅槃。

10

苏家和陆家的订婚宴,定在三个月后,本市最豪华的七星级酒店。

那一天,宾客云集,名流荟萃。所有人都知道,这是两大豪门联姻的盛典,也是未来商业格局的一次重新洗牌。

陆晴川是全场的焦点。他春风得意,志得意满。他不仅即将抱得美人归,他旗下的陆氏集团,更是在不久前「独具慧眼」,拿下了被所有资本看好的黄金地块,股价连日飞涨,风头一时无两。

他和他的父亲陆振雄,在宾客间穿梭,接受着众人的吹捧,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。

我穿着父亲为我量身定制的红色礼服,挽着他的手臂,笑靥如花。

「晴川,我今天,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。」我说。

「晚照,你以后,每天都会这么幸福。」他低头,在我额上印下一吻。

多么虚伪,多么恶心。

宴会进行到一半,到了双方长辈致辞的环节。

陆振雄意气风发地走上台,大谈特谈两家的情谊与未来,最后,他话锋一转,骄傲地宣布:「借此良机,我也想和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。我们陆氏集团,已经成功启动了城东的『云梦泽』大型文旅项目,预计总投资超过五百亿……」

他话音未落,宴会厅的大屏幕,突然亮了。

屏幕上没有播放我们浪漫的婚纱照,而是一段紧急插播的财经新闻。

美女主持人用一种极其严肃的语气播报:「本台刚刚接获消息,国土资源勘探部门今日发布紧急通告,确认城东『云梦泽』项目地块存在严重的地质沉降风险,已被列为红色高危区域,禁止一切商业开发。受此影响,陆氏集团股价瞬间闪崩,跌停熔断,目前正在紧急停牌……」

「轰——!」

全场炸开了锅。

陆振雄的脸,瞬间变得惨白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,身体摇摇欲坠。

陆晴川也僵在了原地,他冲着后台怒吼:「怎么回事!谁放的!关掉!快给我关掉!」

然而,屏幕没有关掉。

画面一转,开始播放另一段录音。

正是那天晚上,他在会所里,和他父亲那段自鸣得意的对话。

「……苏晚照,哈,一个蠢女人……」

「……吞并了整个苏氏集团……」

「……苏家的一切,早晚都是我们的……」

每一个字,都像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所有宾客的心上。也狠狠地,将陆家父子的假面,撕得粉碎。

现场死一般的寂静。所有人的目光,都像刀子一样,齐刷刷地射向陆家父子。

他们的脸,从惨白,变成了死灰。

好戏,才刚刚开始。

我父亲苏承德,从容地走上台,从惊呆了的主持人手里,接过了话筒。

「各位来宾,抱歉,让大家看笑话了。」他的声音,沉痛而冷静。

「今天,本是我女儿的大喜之日。但现在看来,这桩婚事,怕是结不成了。」

他转向面如死灰的陆晴川,眼神里带着一丝悲悯,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。

「陆贤侄,我苏承德自问,从未亏待过你。可你,却想让我苏家,家破人亡。」

然后,他看着台下所有的人,掷地有声地宣布:「我苏承德,今天就在这里,将你们所有人,都当个见证。」

「从此刻起,我苏氏集团,将动用一切资源,对陆氏集团,进行全面收购。我不计成本,不问代价,我只要它,从这个世界上,彻底消失!」

这是宣判。

是来自地狱的,最后的审判。

陆振雄承受不住这连番的打击,捂着胸口,一口鲜血喷出,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
而陆晴川,他没有去看他父亲。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,那眼神,充满了震惊、怨毒、和一丝疯狂的困惑。

「为什么……」他喃喃自语,「你怎么会知道……」

我端起一杯红酒,缓缓走到他面前。

红色的裙摆,像流动的血。

我微笑着,将杯中殷红的液体,从他头顶,缓缓淋下。

酒液顺着他僵硬的脸颊滑落,像一道道血泪。

我凑到他耳边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,轻声说出了那句,我在心里排演了无数遍的台词。

「陆晴川,上一世,白露微穿着我的裙子,嫁给了你。在我哥的忌日那天,你们笑得很开心。」

「这一世,轮到我,来参加你们陆家的葬礼了。」

「你说,公不公平?」

他瞳孔骤缩,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,用一种看鬼的眼神看着我,嘴唇哆嗦着,再也说不出一个字。

就在这时,宴会厅的侧门,被缓缓推开。

几个穿着看护服的人,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进来。

轮椅上坐着的,是白露微。

她被洗漱得很干净,但眼神依旧痴傻呆滞。

这是我特意安排的「惊喜」。我让医生给她注射了能让她短暂清醒的药物,让她来亲眼见证,她昔日盟友的下场。

白露微看着台上狼狈不堪的陆晴川,混沌的眼神,有了一丝波动。

她似乎想起了什么。

突然,她咧开嘴,发出了一阵咯咯的、极其诡异的笑声。

她伸出干枯的手指,指着陆晴川,用尽全身力气,尖叫起来。

「骗子!你这个大骗子!你答应过我的!你说会娶我!会让我当苏家真正的大小姐!你骗了我!哈哈哈哈……骗子!」

她的笑声,像一把钝刀,在每个人的心头来回切割。

那是绝望的,疯癫的,来自地狱的,最终的和鸣。

在陆晴川彻底崩溃的眼神中,在白露微疯癫的笑声中,我挽住我父亲和我哥哥的手臂,转身,一步一步,从容地,走出了这座为仇人精心搭建的华丽坟墓。

身后的世界,一片狼藉。

而我们眼前的路,灯火通明。
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8:05:07